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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www.zuowenzhai.com    作者:编辑   日期:2024-06-02
苏曼殊《寄调筝人》的鉴赏

  苏曼殊精通日语、英语、梵语,既写诗歌、小说。也擅长山水画,还翻译过《拜伦诗选》和雨果的《悲惨世界》,在当时译坛上引起了轰动。辛亥革命后,主要从事文言小说写作,著有《断鸿零雁记》、《绛纱记》、《焚剑记》、《碎簪记》、《非梦记》等。苏曼殊的诗文和小说都受好评。陈独秀即称:“曼殊上人思想高洁,所为小说,描写人生真处,足为新文学之始基乎?”把苏曼殊的小说创作推溯为新文学的传统。郁达夫则说苏曼殊的诗有“一脉清新的近代味”。游国恩主编的《中国文学史》中称他“别具一格,倾倒一时”。这种“倾倒一时”的文坛盛名从前引的那首《本事诗之六》就完全可以想见:苏曼殊即使当了和尚,仍不乏倾慕于他的诗才的肌肤似雪的追星族。“还卿一钵无情泪,恨不相逢未剃时”则流露了诗人身不由己的无奈与怅惘,尘缘未了凡心不净可见一斑。从《寄调筝人》中也可窥见诗人的“禅心”经常有美眉干扰:
  禅心一任娥眉妒,
  佛说原来怨是亲。
  雨笠烟蓑归去也,
  与人无爱亦无嗔。
  诗人一心向禅,任凭娥眉嫉恨,但美眉的“怨怼”同时又被诗人视为一种亲缘。尽管“雨笠烟蓑归去也”一句使人想到苏轼的词“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情”,同时苏曼殊也许确然追求一种“与人无爱亦无嗔”的境界,但正面文章反面看,读者读出的反而恰恰是“娥眉”对诗人“禅心”的骚扰,苏曼殊显然很难达到“与人无爱亦无嗔”的境界。

  苏曼殊(1884~1918)

  近代作家、诗人、翻译家。原名戬,字子谷,后改名玄瑛,曼殊是他的法号。广东香山(今广东中山)人。幼年孤苦零仃,1903年后留学日本,加入了革命团体青年会和拒俄义勇队,回国后任上海《国民日报》的翻译,不久即于惠州出家为僧。1907年赴日组织亚洲和亲会,公然反抗帝国主义,后与鲁迅等人合办杂志《新生》,但未成功,此后远赴爪哇。辛亥革命后归国,对现实悲观失望。苏曼殊一生能诗擅画,通晓日文、英文、梵文,可谓多才多艺,在诗歌、小说等多种领域皆取得了成就。他的诗作现存约百首,多数为七绝,内容多是感怀之作,这种倾向在辛亥革命后诗作中体现得尤为明显。在艺术上他受李商隐的影响,诗风幽怨凄恻,弥漫着自伤身世的无奈与感叹,《东居杂诗》、《何处》等皆是这类诗的代表。然而在苏曼殊诗歌创作的早期仍有一部分风格与后期迥异的作品,如《以诗并画留别汤国顿》二首所体现的爱国热情表现方式苍劲悲壮,与一般诗歌有区别。另外苏曼殊还创作了一部分风景诗,这些诗基调轻松,色彩鲜明,极富形象化,宛如一幅画卷,清新之气扑面而来,具有较高的艺术性,代表作有《过薄田》、《淀江道中口占》等。

  苏曼殊是南社的重要成员,他的诗风“清艳明秀”,别具一格,在当时影响甚大。除诗歌外,苏曼殊还翻译过《拜伦诗选》和法国著名作家雨果的名著《悲惨世界》,在当时译坛上引起了轰动。此外,苏曼殊自己也从事小说的创作,从1912起他陆续创作而成的小说有《断鸿零雁记》、《绛纱记》、《焚剑记》、《碎簪记》、《非梦记》6种,另有《天涯红泪记》仅写成两章,未完。这些作品都以爱情为题材,展示了男女主人公的追求与社会阻挠间的矛盾冲突,作品多以悲剧结尾,有浓重的感伤色彩。苏曼殊注重对主人公心理的矛盾揭示,实际是其内心痛苦挣扎的真实写照。行文清新流畅,文辞婉丽,情节曲折动人,对后来流行的“鸳鸯蝴蝶派小说”产生了较大影响。

  非 梦 记
  吾邑汪玄度,老画师也,其人正直,为里党所推。妻早亡,剩二女,长曰薇香,次曰芸香,均国色。玄度自教二女绘事。有燕生名海琴者,其父与玄度世交,因遣之从玄度学。既三年,颇得云林之致,而生孜孜若无能也。玄度爱生如己子,欲以薇香妻之,生之父母,俱皆当意。生行年十二,遭母丧,父挈之博游西樵。逾年归,将为生行订婚之礼,不料以消渴疾卒,生惟依其婶刘氏。后三年,玄度重以姻事闻于刘,刘意殊不属,乃婉言曰:“待之,待之,更三年议此,未迟也。”
  一日,刘假无心之词,问生曰:“汝爱薇香否?”
  生视地不答。
  刘曰:“薇香好女子也;惟我问诸算命先生矣,恐不利汝,故为汝辞之耳。”
  生愈不语。
  过四日,生得沉疾,刘百问不一答。刘心知其理,耳语之曰:“我有甥女凤娴,与薇香不相上下,定为汝娶之,勿戚也。薇香但善画,须知画者,寒不可衣,饥不可食;岂如凤娴家累千金,门当户对者耶?”
  生不语如故。
  又过五日,生病稍痊,刘大悦,命侍婢阿娟以玫瑰点心进之。诘朝,生徐行至燕处之室,甫入,见刘与一靓妆女郎共话。女突见生,即起欲避,生凝眸不转。刘见生,慰问倍切,忽而微哂,引女郎之手,即问生曰:“昨日点心美乎?”
  生曰:“厥制兹佳。”因问所自来。
  刘向女郎言曰:“汝今日更为海琴多制百枚,彼病新愈,食量必倍于汝。”
  此时女郎即红上梨窝,生肃然欲退,刘止之,笑曰:“海琴今日见嘉宾不拜,何也?既啖人家点心,不当道谢耶?”
  生如言,与女郎为礼,女亦莞尔,盈盈下拜,此觌面之始也。停午,女亲持重酪及饼子馈生,生亦欣然相受。抵墓,生患又发,体中温度,逾四十。第二日,人略清爽,复见女郎软步温香 ,捧药而进。 一夕,生目稍瞑,忽觉有人即枕畔引生右手,加诸鼻端闻之,复倾首以唇樱微微亲生之腮。迄生张目而视,则女郎悄立于灯畔,著雪白轻纱衫,靡颜腻理。二人目光频频相对,生中心愈觉摇摇,久之,微启女郎曰:“阿姊悴矣。”又曰:“何事见教?敬烦阿姊以芳名见告。”
  女低镮不应。有间,生再问曰:“婶娘安睡未?”
  女又不应;然见生发问,若欣欣然有喜色,即探怀出一嵌珠小盒授生,回身而去。
  厥后,生久不睹女郎,乃私叩阿娟曰:“前日女郎何人也?”
  阿娟笑而不答。他日又问,附耳曰:“汪家薇香,公子认得未?”
  既而生自念薇香贞默达礼,吾虽在病中,岂容为我侍侧;矧以香盒见贻,于礼尤悖。生不见薇香七稔,然幼小之时,知其腰纤细,发茂密,及其双窝动处,今日尚历历忆之。继而更设一想,谓此女郎或吾在梦中所遇,非真薇香,殆阿娟绐我耳。执盒细瞻之,异常精好,凝香如故,则又明明非梦。使阿娟之言属实,何以容发并不符协?此际白思亦不能得其真。综之,此女郎非薇香,即凤娴,非凤娴,即薇香,舍此二人,婶娘决无遣看病榻之理。由是往复推勘,如入魔不醒,忽而急起呼曰:“阿娟,汝趣告主母,公子非薇香,即毕生不娶也。”
  数日,生似愈而非愈,刘复慰曰:“汝须自宁其神,明春为汝娶薇香也。”
  生自此日,为状微适。有僧名遣凡者,与生素旧,微窥其情,随时示以《般若》意旨,令自开悟;而生执于滞情,疑信参半。
  破夏,遣凡约生赴鼎湖,居报恩寺四十余日,病仍弗瘳。一日,生泛舟过一桥,有二女行钓水边,微风动裾,风致乃如仙人。生审觇之,的与垂髫时参差,正薇香姊妹也;心跃然动不已,知阿娟之言果妄。既归,访之小沙弥,方知玄度寄寓宝幢南院。明日,晨斋毕,生谒玄度。玄度粗衣垢面,而神宇高古,方伏案作画,画松下一老僧,独坐弹琴,一鹤飞下。既竟,命生为题之,生接笔构思,少选,书一绝句曰:
  海天空阔九皋深,飞下松阴听鼓琴
  明日飘然又何处,白云与尔共无心
  玄度自捻其须曰:“字迹类女子,然小诗可诵也?”已而告生曰:“吾来已两月,一二日须返里,为先人修墓。汝软弱,于此静养为宜,吾事毕即来看汝。”
  生闻言,戚然改容,知不能与薇香于此图良会也,遂辞其师出门。惘惘路上,过韦媪迎面言曰:“久未见公子,公子面容瘦崤,何也?我正有无穷之言,宜加质问,公子许我乎?”
  生心滋疑,回忆媪是薇香奶母,慈祥之人也,恭谨答曰:“惟媪之命。”
  媪第一问曰:“颇闻人言,公子已订婚,其人丽且富也,非欤?”
  生曰:“未之前闻。”
  第二问曰:“公子髫龄时,与薇香甚相亲爱,今公子忆念之乎?”
  生曰:“深忆之。”
  第三问曰:“薇香曾以何物赠公子?”
  生曰:“有,其亡母所遗波斯国合心花钗。”
  第四问曰:“今犹在否?”
  生曰:“珍藏之。”
  最后第五问曰:“公子爱花钗,抑爱表妹之香盒耶?”
  生始耸然不能为辞,相顾良久,反问媪曰:“媪哪由知香盒事?”
  媪不答,即正色言曰:“薇香倾心向公子以来,匪日不思公子,密告我曰,‘不偶公子,不如无生。’我深念薇香虽贫,公子夙称风义,固如是负一女子耶?”
  生从容答曰:“我心亦如薇香,此事禀父母之命,我实誓此心,天下女子,非薇香不娶也。”遂将得病受盒诸事,一一白媪,媪始省刘之用心,并非公子忘怀。
  生濒行曰:“上帝在天,矢死不移吾志。”
  媪曰:“佳哉,公子之言也。公子珍重千万,我他日会令薇香见公子,望公子勿泄于人。”
  生归寺中,日思日惧,知刘果无意于薇香。
  一日,闲步至山门,见柳瘦于骨,山容萧然,知清秋亦垂尽矣。即以此日辞遣凡归家,遣凡勉之曰:“子有夙慧,我深信之,毋近淖约,自不沉烦惑之海,子其念之。”
  生抵家,日侍韦媪以践其前约,忽而阿娟趋至,瞪目谓生曰:“公子且登楼,有事相告。”
  生果从之登楼,阿娟当窗以千里镜授生,遥指泽边言曰:“公子谛视之,勿误也。”
  生引镜临眺,远远一女子,倚风独盼,审之,赫然薇香也。俄一男子步近其前,生觉手足酥软,坠镜于地。阿娟扶之下楼,生几半日不动。
  阿娟乘间曰:“言之,或勿讶耶?吾见此状,不一次矣。以公子不在家,未即进言于公子。前时公子见问,侍汤药者何人,吾以为薇香,今则知实为公子表妹凤娴也。表妹幽闲贞静,爱公子罔有悛心,而薇香之为人,公子今日殆有以见之矣。然公子当日要吾告主母,非若人不娶,吾诚不知公子于义何取?或公子未知其人底细。主母时亦有言,在理应为公子娶薇香;然而婚姻事大,既微闻此女有解佩遗簪之行,则此女得污吾公子?主母故遣表妹一见公子,以试公子怀抱,奈何公子不察,口口声声,谓非薇香不要。至于苦病连绵,今公子自思,岂可以金玉之质,为炫女摧折,其憨真不值薇香之一笑。公子诚能自净其心,一依主母之命,则吾亦借公子洪福,承迎公子,终生享有齐眉之乐。愿公子审思之。
  阿娟言毕,生注目视枕上书箧,默不一语。
  明日,阿娟引凤娴入生之室,而告生曰:“公子病中存问之人也。”言已遂行。凤娴始以轻婉之声启生曰:“表兄,玉体少安耶?”
  生应曰:“敬谢表妹。”
  二人寂然而立,空庭落叶,二人一一听之。凤娴觇生睫间似有泪痕,婉慰之曰:“望苍苍者佑表兄无恙。”
  言已乃出。既而稍停趾,似待生发问,生果有言曰:“请表妹得来闲坐。”
  凤娴既去,生复悄然自念;移时即启书箧,出花钗,以帨抆泪,然后裹之,呼阿娟告曰:“为我敬还薇姑,言公子家法严,不容久藏此物也。”
  一日,淡云微雨,凤娴独至生室,助生理浴衣。壁上有镜,凤娴对镜而坐,俄而徐徐引其眉角向生,言苏州女子于傅粉一道,独有神 悟。盖凤娴生长苏州,好纤纤而谈苏州之事,间以昵辞,生但唯唯。继而坐于生侧,卷其仙指央生曰:“表兄试猜吾中指何在?”
  生猜之不中。凤娴微笑,执生之手,自脱珊瑚戒指,为生着之;遂以靥亲生唇际,欲言而止者再,乃嗫嚅言曰:“地老天荒,吾爱无极。”言已,竟以软玉温香之身,置生怀里。
  生自还钗之后,心绪凄怆,甚于亡国。凤娴备悉其事,故沾沾自喜,以为生正在回心转意,徐徐输以情款,即垂手而得。刘即时时引生,同凤娴游履苑中,生益怃然,觉天下无一事一物,能令其心生喜悦者。猛忆遣凡平昔所言,款款近情,殊非虚妄。作计既定,即托病,辞刘重往鼎湖。
  刘不知生已绝意人世,频使凤娴传问,生则凡百求弃于凤娴;而凤娴浓情蜜意,日益加切。
  一日,大雾迷漫,生晨起引目望海,海沉沉无声。久之,亦似沉吟语曰:“世人梦中,悠然自得真趣;若在日间,海阔天空,都无意味也。”
  生正在垂眉闭眼,适其时微闻足音,憬然回顾,则凤娴,阿娟同至。生延坐曰:“谢表妹远道临存。”
  凤娴曰:“我来求教,何言谢也。”忽而愕视生曰:“表兄胡为颜色猝变?寺中风露侵入,表兄今日同吾归乎?”
  生乃凝思曰:“表妹勿为吾忧,吾山居乐也。”
  阿娟将荔枝进生曰,凤娴为生擘之,此时各有心绪,脉脉不宜。阿娟既退,凤娴含笑问曰:“有人咏荔枝壳云,‘莫道红颜多薄命,昨宵曾抱玉郎来。’二语工乎?”
  生似有所念,已乃漫应曰:“工。”
  凤娴方欲再言,生颇踧踖;时见天际雁群,忽而中断,至于遥遥不见,遂对凤娴脱口言曰:“累劳玉趾,良用歉仄。既承垂爱,今有至言相告:吾多病殆不能归家,即于寺中长蔬拜佛,一报父母养育之恩,一修来生之果。幸表妹为白婶娘,请婶娘哀恕之。”
  凤娴闻之,蕴泪于睫,视生曰:“表兄,此言何谓?吾岂敢传于尊婶。须知吾身未分明,万一尊婶闻此言,以为吾必有所开罪于表兄,则吾与表兄,无相见之日;表兄彬彬温蔼之人,岂忍之乎?吾亦知有一人牵表兄之臆,顾其人弗端,人皆知之,表兄宁无所闻?今表兄忽以此言相示,且问吾谬戾至于何地。嗟夫,表兄倾听之:海潮澌澌,是吾瘗身处也!”言讫,呜咽不已。
  此时情网弥天而下,生莫知所可;又见凤娴已清瘦可怜,竟以手扶凤娴,恍然凝思,既而变其词曰:“表妹既知吾言为有因,则必宥其离世之志。表妹高义干云,吾岂无感纫在心?适所言肆甚,须知吾心房已碎,不知为计,还望表妹怜而恕我。表妹慎勿哭,人且来。”
  凤娴即曰:“然则表兄知所趋避矣。”
  生欷歔答曰:“自今以去,常接表妹欢笑,不得谓非上苍垂愍。”
  凤娴此时,如石去心,复露其柔媚之态,抱生,以己颊偎生之颊,已而力加亲吻,遂与生别。
  生一夕闻僧言,玄度重来宝幢养疴;携灯参谒,则玄度病颇沉顿,二女并侍榻侧。薇香见生入,即避座而去,芸香垂其双睫,似不欲视生也者。玄度视生,乃无一言。时方雨甚,韦媪坚留生宿隔院;夜已深沉,媪持烛来视,亦甚致礼敬,已而突诘生曰:“公子前此使阿娟期薇香于泽畔,公子乃忽爽其约,而遣他人替代,宜乎薇香不与之言而返,敢问公子何以对薇香?其时吾曾谒公子之门,阿娟答言,公子已外出,公子岂知薇香忧迫之情而怜恤之耶?薇香初意,本不欲出,吾特以公子情深义重,力加劝勉,始毅然赴命耳。”
  生闻言心为一震,即仓皇答曰:“此何日事,吾未尝有是约也。”
  媪思之,复曰:“是亦不能无问,然则花钗亦非公子亲交阿娟者耶?”
  生曰:“花钗固吾亲交阿娟,令返薇香。”
  媪曰:“意何在也?”
  生曰:“此语何能答,亦不须问。今实告吾媪,吾此来鼎湖,不久当祝发为僧……”生至此咽塞不能续言,乃逆吞其泪,颤声曰:“请媪语吾亲爱之人,钗去而寸心存也。”
  媪此时愀然作色曰:“前朝公子与一送眼流眉者,相抱而泣,沙弥共见之,此曷为而然者耶?始吾叹欲公子信义多情,吾今然后知公子。”
  媪与生对答时,薇香潜立户外,一一俱闻之。既返,踞椅于邑,抽刀遽欲自刭,闻其父呻楚声,则又自止,若是者三。顷之,与芸香共寝,芸香言相生仪表,决非负心之人。薇香斗忆生言寸心存,犹有藕断丝连之意,又思答媪之第一语,中心油然暗喜,意必有人诳生;则他时二人亲证,自能回复其心。
  是夜雨滴不止,生亦不能成寐,思媪之言,实出至诚。知前时所见,实薇香见殆于人;愈思则愈见薇香淑质贞亮,决其人无他遇。天明,将还钗本末陈露于媪,深自引咎,乃归寺汲汲无欢。
  无何,玄度病卒,生出资营葬于宝幢,媪遂同薇香姊妹归乡,生亦以刘命催归。归时已不见凤娴,生始责阿娟妄言伤正,阿娟忐忑曰:“不敢,既不许吾为知言,公子当后识耳。”
  越日,刘谓生曰:“汝终日容色不悦,何也?汝须自珍重,月内我为汝定凤娴为妇,腊月涓吉成礼,百年之好,吾为汝庆。汝前谓非薇香不娶,此汝年鬓尚轻,不晓世事。薇香德素何如,今姑勿论;使其人卓然贞白,娶之不但无一星之益,人且藐吾家世。我仔细回环,所以必为汝娶凤娴者,门户计耳,非我故为猜薄薇香。凤娴亦婉惠可爱,何悖于汝?今汝须静听吾言,勿为他人所惑,此男儿立身之道也。”
  生跪刘之前,力争曰:“我负薇香,独谓义何?”
  刘怒曰:“汝但博一女子欢心,视我之言为寱辞耶?”
  生此时知刘意不可挽回,时日西夕,生往扣薇香之门;韦媪肃生入,生告之故,媪令薇香庭迎。是夕,月寒霜冷,生肢体战动,无以致辞。忽进抱薇香于怀,两人胸际沉浮呼吸,息息皆闻。
  良久,薇香回其含赪之面,就生微叹曰:“君既颇于家庭之命,则吾又岂容违越?愿自保爱,毋以一女子伤君之怀。吾衔恩恋德,以致于今者,以君或能娶我耳。不谓天心已定,何必更言?今兹犹得接君眉宇,于吾富命已足,复无憾也。”
  言已,仡然以其葱纤,轻推生手,辞生而入,不欲以泪眼向生也。生惶惧而还,不知所以。
  翌晨,生忽不见踪迹,三日并无音耗。刘以薇香诱生讼于官,官乃刑鞠薇香,薇香无言,遂押薇香于女牢,生不知也。薇香颜色憔悴,不可复言,然自念为生之故而受厄,甘也。生辞家行至虎山,盈眸寂乐,乃为僧数十晨夕,忆薇香不已;请一村妪,潜修音问。芸香得书,辞甚瑰丽。芸香不敢泄其事,便同韦媪寻生,欲生归,一白其姊之冤。二人至钦州,值江上盗贼峰起,劫芸香以去。媪望门乞食,薇香不知也。
  先是邑中有巨富姓陈名道者,求生之画,累年不得,厥心违怨。偶游虎山,忽见生,即归具禀有司,谓生与石剑儒同党,今潜迹沙门,恐有犯上之事。时巡抚某公,素知生名,因亲往寺中,与生闲谈,甚敬爱之。临行,密以实情告生,令即去。及生离山,未半日而某公捕生之缇骑发矣。
  生穷寒路次,由是变易姓名,鬻画为生。两阅月至烟村,地去大良十数里,有老人见生行步容色可怜,款生于别馆。生一夕独坐凝思,冀伊人之入梦也。忽见凤娴窃步入室,容发如旧,生惊愕欲绝。凤娴审视生,灭灯同坐,微微太息,然后低声言曰:“表兄勿骇。老人吾主也,今晨闻婢辈谈客窈窕无双,又见手笔,知是表兄。比闻官府求表兄颇急,未审何因?幸表兄不以前事告吾祖父,但未知表兄今欲何行?”
  生默坐不应,凤娴双手揽生,凄然下泣曰:“吾愧汝念汝,情何极也。”
  已而生依所教,作书慰刘,将避地大良;凤娴为生备赀甚丰,将新制凤文之绶,亲为生束之。黎旦,生别凤娴,半月得从间道达大良,止于波罗寺。寺为明时旧构,风景大佳,生饮水读书,狷行自喜,人间幻景,乙乙付之淡忘。僧众尊敬之。
  明年秋,有女眷游息于寺;生瞥见一青衣,面容动静,酷肖芸香,殷勤瞻瞩,问其名居,不告。明晨,生于窗上得芸香手简,始知薇香系狱,媪流落无方,生魂胆俱丧;束装归家,凤娴已俟生久矣。刘请释薇香,薇香出狱,自归屋中,空无一人。生投书薇香,尽言为僧及遇芸香之事,薇香披文下涕,辙思自裁。又恐殆生母子之忤,遂寄食于邻媪,为人绣花朵以自度,矢志不嫁人;或劝薇香,薇香不听也。
  忽一夕,生约薇香于疏星之下,以伤切之声书曰:“父母双亡,亦有何乐?薇香知吾言中之意乎?”
  薇香俯首低声曰:“知之。”
  生曰:“善,吾爱汝心神俱切,顾运与人忤,吾两人此生终无缘分矣。今兹汝我前事,都不必提;惟吾两人后此之心,当如何得其归宿,则不能不于此夜今时解决之耳。”
  薇香再三叹息,乃谨容答曰:“人生为泪,死为魂耳。吾前此不曾谓君,毋以我累君家庭之乐乎?”
  生曰:“然,事势至是,婉恋之情当即断绝。然而天地绵绵;我今试问汝立志不嫁他人,亦有以教我作人不?”
  薇香曰:“此言何为至于我哉?女子不嫁,寻常事耶。”
  生反覆与言,终无动志,乃跪薇香之前,言曰:“汝不嫁人,我亦终吾身不娶。婶娘如见逼者,有死而已。”
  薇香扶生于怀,言曰:“是何言耶?君殊亦未为吾计也。须知吾之处境,实不同君,君如学我,是促吾命耳。君果爱我者,舍处顺而外,无第二义。望君切勿以区区为念,承顺尊婶,一不辜尊婶之恩,二不负凤娴之义。吾今生虽不属君,但得见君享团圆之福,则所以慰我者,不已多乎?”言至此,以指示生曰:“有人。”
  生回望,则凤娴矗立于后,目光如何,生不能见,但闻凤娴微微一叹曰:“彼何人者?”
  生枯立如石人,凤娴即曰:“向也阿娟薇此女眼色媚人,今乃知果清超拔俗也。”
  生复回视,知薇香已去,因叹曰:“贤哉薇香乎。”
  凤娴即曰:“此言良信,表兄盍有以成其志耶?”
  生仰天而嘘,少间,问凤娴曰:“其言一一谛听否?”
  凤娴但凝睇而不答;须臾,以脸伏生胸次,言曰:“表兄爱之,固其宜矣;独弗体尊婶之心,而云终生不娶。抑以我不肖,弗屑缔盟耶?”
  言时,娇泣不止,生知不必更语,为扶将曰归。
  明日,生接薇香书,书仅数言,生不食而泣,三诣薇香,终不复见。刘与凤娴极力慰解,会遣凡来访,刘便使生经营行装,与遣凡重游大良,冀遣凡有以收束其心。
  一日,途中见两丽人,骑细马而来。其前一人,顾盼不舍,其后一人,微微以目示意,令生相随。生知是芸香,心骤喜,意此行必得薇香逃兆,足不觉随其后而步。俄至一巨阀,邑邑徘徊,至日落,忽见韦媪出,漫向生曰:“公子佳乎?”且言在钦州遇盗,与芸香分散,月前乞食经此,托天之庇,复得与芸香相会。芸香自遭劫后,江学使以重金购得之,今即此家女公子侍儿也。
  生问薇香安居?媪闻言恨且叹曰:“尊婶真不谅人!”遂执生手,叹喟频频。
  生战栗曰:“媪语我,薇香安在?”
  媪终不答一言,生趋而返。明日,晓钟未发,不辞遣凡而去。生与薇香慕恋事,遣凡微有所闻。尔日,遍觅生不得,即驰至生家;生亦未返,乃呼阿娟细诘其事,阿娟略述之。
  遣凡曰:“薇香今在何许?”
  阿娟云:“薇香自作书给公子,谓初心已易,即日如大良,嘱公子无庸怀顾。凶征即兆于彼夕也。”
  遣凡曰:“然则薇香死矣,汝亲见其死状否?”
  阿娟云:“韦媪语我,有得素舄于江侧者,薇香遗物也;兼嘱勿言于公子。”
  遣凡沉思曰:“公子归来,汝诚勿以此告之。”
  尔时凤娴在旁,泣洵公子归期,遣凡徐曰:“以我思之,或有相见之日。”
  其后年春,遣凡行次五指山,遇一执役僧,即生也,见遣凡不谈往事。逾数月,遣凡见生山居宁谧,遂卷单而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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滑乐树答:苏曼殊,一位集作家、诗人、翻译家于一身的近代才子,原名戬,字子谷,后改名为玄瑛,法号曼殊。他精通日文、英文、梵文,才华横溢,文学造诣深厚。他的创作领域广泛,尤其在诗歌和小说方面成绩斐然。从1912年开始,苏曼殊陆续创作了多部小说,其中包括了《断鸿零雁记》、《绛纱记》、《焚剑记》、《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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滑乐树答:近日兴记了对苏曼殊其人其事其文的热潮,尤其是在中国大陆。用google.com的搜索引擎以「苏曼殊」search一下,马上便找到几百个网页可供参考,整本的「断鸿零雁记」也可以逐章下载阅读。 苏曼殊出生在清末,算起来是「上上个」世纪的人了,生平简述如下: 苏曼殊,小名三廊,香山(广东中山)人,光绪十年(1884)年生於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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滑乐树答:《断鸿零雁记》(苏曼殊)电子书网盘下载免费在线阅读 链接:提取码: pqqm 书名:断鸿零雁记 作者:苏曼殊 豆瓣评分:7.4 出版社:大达图书供应社 出版年份:1934-1 页数:5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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滑乐树答:《断鸿零雁记》百度网盘txt 最新全集下载 链接: https://pan.baidu.com/s/14FqwCozBqnTpesreM0Z5qw 提取码:vrd8 《断鸿零雁记》(1912年),被誉为“民国初年第一部成功之作”。作者苏曼殊以第一人称写自己飘零的身世和悲剧性的爱情。为鸳鸯蝴蝶派的小说。主人公三郎幼年倍受欺凌,孤苦伶仃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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滑乐树答:含红的解释犹含泪。红,红泪,指女子的眼泪,因浸着脂粉故变红。 苏 曼殊 《断鸿零雁记》第十九章:“余略引目视 静子 ,玉容瘦损,忽而 慧眼 含红欲滴。” 苏曼殊 《绛纱记》:“女垂其双睫,含红欲滴。” 词语分解 含的解释 含 á 衔在嘴里,不吐出也不咽下:含一口水。含漱剂。含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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滑乐树答:他的代表作品包括《断鸿零雁记》、《绛纱记》等,这些作品通过对人物形象的刻画和故事情节的展开,深刻地反映了当时社会的风貌和人们的内心世界。总的来说,苏曼殊是一位具有独特才华和学识的文学家和翻译家,他的作品对中国近代文学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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滑乐树答:行云流水一孤僧 【出处】 民国·苏曼殊《过若松町有感示仲兄》【鉴赏】 苏曼殊描写自己出家为僧,一个人孤独流浪,就像行云流水般的漂泊天涯,心情痛苦凄凉。若是暂时抛开苏曼殊的飘零身世不看,单独看“行云流水一孤僧”这句诗,倒也别有一番飘逸洒脱的尘世之美。【原诗】 契阔死生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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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918543075苏舒曼是准,是死是生及生平简介,代表作。
滑乐树答:除诗歌外,苏曼殊还翻译过《拜伦诗选》和法国著名作家雨果的名著《悲惨世界》,在当时译坛上引起了轰动。此外,苏曼殊自己也从事小说的创作,从1912年起他陆续创作而成的小说有《断鸿零雁记》、《绛纱记》、《焚剑记》、《碎簪记》、《非梦记》等6种,另有《天涯红泪记》仅写成两章,未完。这些...

13918543075"后此扫叶焚香,送我流年,亦复何憾"什么意思
滑乐树答:来自苏曼殊 《断鸿零雁记》第一章:“后此扫叶焚香,送我流年,亦复何憾!”主角是个出家的僧人,那么“后此扫叶焚香”中的扫叶焚香就不难理解了;大约是“今后就是过着扫叶焚香的日子,度过余生(一生?),没有什么可遗憾的。”--- 《断鸿零雁记》(1912年),被誉为“民国初年第一部成...


(编辑:廖阅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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